秦始皇，打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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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打錢（修）
天穹撕裂, 雷電轟鳴。
蒼生哀鴻遍野。
一襲紅衣的男人俯瞰大地，笑容瘋魔，似哀似泣。
“師妹, 你不是最在乎這天下嗎？我要讓這天下為你陪葬！”
“......”
席衡從混沌中睜開眼, 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麽, 在昏睡時，他好似經歷了漫長的一輩子, 如今，大夢方醒。
空氣中彌漫著靈藥的氣息, 席衡意識到自己被人救了, 他動了下身體, 身上立刻傳來刺骨的疼痛，骨頭斷了，妖神隨手給他的一擊讓他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副作用是極大地損傷了他的妖身, 短時間內，他難以自愈恢覆傷口。
席衡想起在翠花離開後發生了什麽，他在妖神殿的幽暗長廊中醒來, 雖然負傷難行，但咬咬牙, 認為既然都見到了妖神，力量唾手可得, 怎能放棄？
他穿過幽暗的長廊, 看到妖神殿的半妖守衛在攻擊翠花的屍體。
少女躺在砸裂開的地面凹陷中，一動不動, 胸膛毫無起伏，沒有任何呼吸, 想來是死了。
也許是因為翠花的那張臉，席衡感到微妙的傷心。
翠花死了後，席衡忽然感覺，翠花其實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她與陶師妹不同，性子活潑，若不是與陶師妹有著一樣的面容以及不懷好意地混入魔域，她應該是惹人喜愛的少女。
席衡想要從半妖守衛者手中救走翠花的屍身，半妖守衛對翠花充滿敵視，一點也不肯放過翠花的屍體。
席衡與半妖守衛周旋，更是受了重傷，但好在，他最終救下了翠花的屍體。
少女桃花眸緊閉，雪膚紅唇，安靜到極點，毫無聲息，她再也不會出聲罵他為逆子了。
席衡心中浮現一種古怪的酸脹。
接下來，有新的半妖守衛出現，席衡難以抵抗，不得不帶著翠花的屍身離開妖神神殿。
席衡身上強烈的巨蛇妖怨氣使得他被巨蛇妖族排斥。
重傷的他還要護著翠花的屍身難以抵得過巨蛇妖的攻擊，只好匆忙離開萊川陵。
至於翠花口中他的娘走丟在萊川陵這件事，席衡完全拋之腦後，席衡認為，這是翠花為了拖住他的謊言。
席衡抱著翠花的屍身到了蘭滄坡旁的墳地，將她埋葬在這裏，為她豎了一個墓碑，做完這些，席衡本打算回魔域的宮殿休養閉關，卻看到翠花在蘭滄坡出現，席衡楞住了，他險些以為這是他的幻覺，但是他沒看錯，翠花正在挖礦，她如尋常一樣，勤勞地在蘭滄坡中挖礦。
她真是一個心機深的女人，原來沒有死亡。
席衡克制不住地生出喜悅，但很快，他的這種喜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恍如隔世的覆雜情緒，那在蘭滄坡的翠花竟然是陶師妹，陶師妹假裝翠花，想來是為了隱藏身份。
陶師妹出現在了魔域，席衡本應激動，但這同時代表著翠花是真的死了，剛剛親手埋葬了翠花的席衡不像往常那樣立刻出現在陶松雪面前，而是在暗處觀察著陶松雪。
他喜歡的應該是陶師妹。
席衡告訴自己。
他現在不敢靠近陶師妹，是因為害怕面對陶師妹對他的厭惡。
席衡近在咫尺地望著陶松雪，卻不敢現身，感受著胸腔裏的疼痛。
但他傷的太重了，所以不知不覺間，他昏倒了過去。
席衡在疼痛中不能動彈，他望著山洞的巖頂，滿是覆雜地猜到，救他的人，是陶師妹？
師妹明明說了與他恩斷義絕，再也不認他這個師兄，卻還是不能對他見死不救。
席衡的心中浮現一股柔軟的情緒，他對陶松雪喜愛了那麽多年，這種愛完全是刻在骨子了。
山洞外傳來爭吵的聲音。
席衡辨認出來，是陶松雪和司空樂容在爭吵，席衡眼睛浮現幸災樂禍的嘲諷。
“你什麽意思！？他是魔頭！他重傷難愈，我們應該給他致命一擊，而不是救他！”司空樂容憤怒道，他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侮辱，這山洞是司空樂容在魔域的住處，本就環境簡陋傷自尊不想讓陶松雪過多接觸，但他回來後卻發現陶松雪讓受傷的席衡住在這裏。
“樂容，你冷靜。”
“席衡住在你這裏，不會被妖族和魔族發現，我那裏有太多的妖魔了。”
陶松雪看上去很平靜，司空樂容這些日子性格浮躁，陶松雪內心對他多有失落，現在已經麻木了，只是客觀地陳述原因，“這裏是魔域，席衡作為魔域的尊主定然不會輕易死去，現在由我們救了他，反而有利於正道修士行事。今時不同往日，萊川陵覆蘇，那巨蛇始祖燕昭蘇對現世的修士而言是未知可怕的強大大妖，所以我這些日子想來想去，認為我們應該與魔域暫時休戰，聯手對付萊川陵。”
“席衡與普通的妖魔不同，他曾在人間和修真界生活，我們和他合作，更為方便。”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乎著你的席衡師兄。”
“在我出現之前，你與他多麽親密無間，共同修煉，共同探索秘境，形影不離......除了沒有做道侶要做的事情之外，你們簡直如同道侶一樣。”
陶松雪臉色發白，不敢置信地看著司空樂容，語聲染上了難以控制的哽咽，“樂容，原來你心中是這麽想我的？”
司空樂容激烈的情緒在看到陶松雪發紅的眼睛時陡然凝滯，陶松雪的臉上浮現了對他的抗拒，司空樂容一時無言，他下意識走向陶松雪，陶松雪後退一步，紅著眼睛搖搖頭，司空樂容心底慌張，陶松雪很重要，那人說了，一定要穩住陶松雪，司空樂容頓了下，忽然平息下來。
“雪兒，我只是一時氣言，我錯了，你不要當真好不好。”司空樂容低頭道歉。
“......”
最後，陶松雪暫時原諒了司空樂容，魔域妖邪氣息重，人的心智容易受到影響，她可以理解，何況，與魔頭聯手這樣的事情，正常修士都不會答應。
司空樂容卻同意了，陶松雪想，樂容出身於劍聖世家，能答應她此種與魔頭聯手的計劃，實在是不易。
不過，陶松雪看著司空樂容，再無此前的那種繾綣心悸的感覺了。
待解決了這次危機後，就與他解除道侶，陶松雪暗自想著。
陶松雪看了看在山洞中昏迷的席衡，他依然沒有醒來，傷的很重，陶松雪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麽，其實，在她救起席衡的時候，她聽到席衡在昏睡中喊了一個名字，席衡在喊翠花。
那翠花姑娘，是怎樣的一個妖呢？
陶松雪困惑地想，不過她沒時間等待席衡醒來再詢問她，她還要回蘭滄坡進行下午的挖礦。
山洞中，獨留司空樂容和席衡。
司空樂容盯著席衡，臉上浮現一種殺意，這殺意比起正道修士對妖魔的憎恨，多了種詭異的貪婪，好像席衡是什麽有用的寶貝一樣。
席衡在司空樂容的殺意註視中睜開眼。
席衡不冷不淡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也知道你的弱點。”
這句話乍一聽莫名其妙，司空樂容的臉上卻劃過慌亂，緊接著，司空樂容咬咬牙，“不可能。”
他最近所做的事，所擁有的秘密連陶松雪都不知道。
席衡見到司空樂容的反應，心底楞了下，他沒想到，夢中發生的事情竟是真的。
席衡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他已經回憶起了夢境中內容，在夢裏，他依然是魔域尊主，最後，他毀滅了世界，陶松雪死了，卻不是他殺死的，陶松雪被司空樂容所連累，而他在陶松雪死後，了無生志，為了求之不得的陶松雪毀滅了世界。
“我現在重傷不錯，但我依然能夠殺死你，你沒有本命劍，弱小如同普通人。”席衡瞇了瞇眼，“我們不如合作。”
席衡如願以償地看到了司空樂容臉上的恥辱和掙紮。席衡想到，在夢中，司空樂容因為他的原因失去了本命劍，失去本命劍後，司空樂容竟完全失去了修為，原來司空樂容的實力來自他的劍，司空樂容頹廢度日，根本不需他再出手做什麽，這個情敵就廢了，可惜，師妹寧願陪伴司空樂容也不願意接受他，席衡將陶松雪奪取到魔域宮殿。
過了沒多久，司空樂容一改往日的頹廢，他換了一把新的劍作為本命劍，那把劍鋒利無比，帶著濃重的殺意。
席衡不知道司空樂容具體是怎麽制作出這把劍的，但這把劍是邪物，侵蝕了司空樂容的意志。
在夢中，席衡最後悔的是沒能看好師妹，讓司空樂容接走了師妹。
現實裏，情況有些不同，司空樂容看上去還沒有制作出那把邪劍，還多了一個翠花，雖然翠花已經死了，想到此處，席衡的心疼了疼，泛起苦澀。
但總之，席衡認為，他可以預知未來。
難道......這是妖神給他的饋贈？
在夢中，萊川陵沒有覆蘇，這是不是說明，他應該阻止萊川陵的強盛，制止巨蛇始祖燕昭蘇，這也許是他的使命。
妖神給他預言的能力，是要讓他撥亂反正。
不過，巨蛇始祖燕昭蘇擁有和仙神抗衡的力量，他卻連妖神的一擊都難以抵擋，實力差距極其懸殊。
但只有擊敗強大的對手才能變得更強大，席衡渾身難以動彈，躺在簡陋的石床上頑強地想。
終有一日，他會將燕昭蘇踩在腳下，讓燕昭蘇對他卑躬屈膝。
預言中，最後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大妖是他席衡。
此時此刻，傅以檸完全不知道她本來要攻略的男二席衡已經拿到了莫欺少年窮龍傲天劇本，而席衡認定的強大對手正在為傅以檸梳發。
白色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擾亂了原本整齊的發絲，幾縷碎發滑落，貼在傅以檸的臉上。
燕昭蘇修長微涼的手撩起了這些碎發，勾到傅以檸的耳朵後。
傅以檸毛茸茸的雪白兔子耳朵抖了抖，她的睫毛發顫，幾乎是出於本能，下意識往後退，燕昭蘇的手在傅以檸的腰後抵住她。
“阿檸，別亂動。”
姐姐為她梳發的時候如果她動來動去那很容易扯到她的頭皮，對姐姐和她都不好。
傅以檸立刻乖巧應下。
但她沒在原地站太久，就又往後退。
傅以檸的頭發梳到了一半，還有一半是披散著的，白色的發帶此時垂在燕昭蘇的手上。
“阿檸？”
傅以檸緊張地說：“姐姐，你可不可以先不要靠近我。”
傅以檸看到易瑾柔的臉龐怔了怔。
傅以檸：可惡！姐姐肯定會傷心，她也想跟漂亮姐姐貼貼，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變成了兔子妖，姐姐是蛇妖。
兔子妖會害怕蛇妖，心碎了。
“姐姐，我不是故意遠離你的，只是、只是......”傅以檸猶豫，若直接告訴正在為她梳發的溫柔媽媽她現在害怕溫柔媽媽，那實在是太傷溫柔媽媽的心了。
易瑾柔溫和阻止她說下去，“阿檸，我知道了。”
“阿檸，你把手伸給我。”易瑾柔垂眼，眸色幽深，不疾不徐道。
傅以檸頓了下，聽話地伸出手。
因為她現在是半妖，其他部位還屬於人類的範疇，所以手這種地方不是很害怕易瑾柔。
易瑾柔將白色的發帶纏繞在傅以檸的手腕上。
“發帶使用起來麻煩，阿檸，我去外面為你買一個簪子，這樣，你暫時可以自己束發了。”易瑾柔輕柔地說。
傅以檸：嗚嗚嗚溫柔媽媽好貼心。
傅以檸和易瑾柔現在住在厲炎領土中最繁華城鎮裏的一個院落中。
照理說，租下這種地方很是花錢，萊川陵流通的貨幣和修真界不同，畢竟是個古老的地方，貨幣也很古老，傅以檸在這裏的財富值可謂是零。之前，易瑾柔為她購買零嘴和小玩具的錢來自於墓陵，易瑾柔說這是她在墓陵和傅以檸分開時收集到的，不愧是勤儉持家的溫柔媽媽，能夠發現隱藏的錢幣。
但是，易瑾柔擁有的錢應該不足以在一個繁華地帶租下一整個府邸。
所以起初，傅以檸是想把儲物戒裏的蛇皮賣了，換個好價錢。
易瑾柔沒有阻攔傅以檸，易瑾柔笑瞇瞇地陪著傅以檸到了當鋪上，然後傅以檸決定不賣了，因為當鋪巨蛇妖不識貨，出價極低，簡直是賤賣。
傅以檸很傷心。
“阿檸，此處是叛徒的領地，對始祖燕昭蘇反而不是很尊敬，甚至存在詆毀侮辱。”易瑾柔平靜微笑著對傅以檸解釋道。
傅以檸悟了，她勉為其難地將蛇皮重新放回自己的儲物戒裏。
除此之外，傅以檸拿出一個蛇皮說這是巨蛇始祖燕昭蘇的蛇皮，堪比發消息說她是秦始皇快給她打錢，當鋪巨蛇妖都覺得她是個騙子。
巨蛇始祖燕昭蘇活的好好的，他老人家怎會讓一個蛻下的蛇皮被其他妖拿走。
傅以檸的蛇皮沒有賣成功，本來以為需要跟姐姐摳摳搜搜地住在郊外露營，但姐姐竟轉頭租了一個院子。
傅以檸第一反應是擔心，姐姐會不會付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作為代價。
然而，院子的東家巨蛇妖過來解釋，說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提供給外來的妖借宿。
“咳咳。”東家巨蛇妖眼神飄忽，對燕昭蘇深深畏懼，“你們二妖，一個是寡母妖，一個是兔子妖，應該住在好的地方，這樣才能減少危險。”
東家妖不是別的妖，正是此前燕昭蘇手下的一名妖，也是一名大將，不幸被厲炎欺騙被困在厲炎的地盤，但不願意為厲炎效命，所以提前退休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始祖大人。
不過，始祖大人的提議當真奇怪。
可能......是為了掩藏身份吧。
聽到東家巨蛇妖的解釋，傅以檸放下心來。
不得不說，這一路走來，她覺得萊川陵妖風淳樸，好妖頗多，旅游體驗極佳。
因為變成了兔子妖，傅以檸在巨蛇妖比較多的地方就會感覺渾身緊張，血液倒流，呼吸急促，應激強烈，幾乎是下一刻就要拔腿逃跑。
傅以檸無法陪易瑾柔在妖多的地方打探消息，遺憾地待在姐姐為她承包下的院子裏摸魚。
易瑾柔早出晚歸，很是忙碌。
晚上，傅以檸早早地睡下，醒來的時候易瑾柔正好要動身離開，就這麽錯開了幾天。
然後，有一天易瑾柔開始長時間待在院子裏，傅以檸發現這個時候她正好不會產生對易瑾柔的害怕感。
好像是身體裏兔子妖的一部分在這些日子裏感受到了不會被威脅的安全感，所以減少了害怕，淡定了起來。
易瑾柔長時間待在府邸裏的第二日中午。
“阿檸，我收集到的信息足夠了，你也來看一看。”易瑾柔微笑著對傅以檸道。
傅以檸麻溜地合上了話本子。話本是巨蛇妖出品之巨蛇妖不可描述話本子，人外和刺激一應俱全。
這話本某天夾雜在易瑾柔為她買的小玩具中，易瑾柔似笑非笑說是攤主贈送的，傅以檸隨手一翻，發現很是不可描述，感覺會褻瀆了溫柔媽媽，立刻將話本子藏起來，自己進行觀看，刺激是真的刺激，看的臉紅心跳停不下來，因為巨蛇妖那什麽有兩個。
傅以檸收好話本後，易瑾柔用妖力重現了她觀察到的東西，跟投影一樣。
傅以檸看過去，接著驚呆了。
易瑾柔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短短幾日，收集到的信息密密麻麻，簡直是超強偵探。
等傅以檸觀看完這些機密畫面後，已經到了晚上，易瑾柔溫溫柔柔地詢問傅以檸的意見：“阿檸有何想法？”
傅以檸思考了下。
傅以檸：“我覺得，這厲炎是一個學妖精。”
蝕魂珠飄在傅以檸和燕昭蘇周圍。
蝕魂珠恨鐵不成鋼：邪惡的人類小女孩，原來你的本事不過如此，竟沒有看出這叛徒的狼子野心。
“阿檸細說。”燕昭蘇擡了下眉。
傅以檸告訴易瑾柔，厲炎地盤上的很多東西都像是在覆制萊川陵，比如厲炎的宮殿像妖神殿的縮小版，厲炎的領土與萊川陵比起來，不算大，基礎差，所以抄出來的效果不怎麽樣，但很明顯，厲炎是一個學妖精，如果給厲炎機會，他肯定會想辦法取代妖神。
“阿檸認為他想取代妖神？”易瑾柔垂眼，若有所思。
傅以檸：“感覺他像是那種自命不凡的學妖精，單純取代巨蛇族始祖不能滿足他，他還想成為妖神。”
“而且，我看姐姐收集的信息中，厲炎地盤上的巨蛇妖都很強大，他能夠將這些強大的巨蛇妖踩在腳下，會讓他很有成就感，他不滿足於在巨蛇妖中當強者，想成為巨蛇妖敬仰的對象，也就是妖神。”
“好，阿檸，我知道了。”易瑾柔伸出手，要摸一摸傅以檸的兔耳朵，傅以檸飛速躲開。
“阿檸。”易瑾柔撩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傅以檸。
傅以檸捂著兔子耳朵，“姐姐，夜深了，該睡覺了。”
傅以檸指縫間露出兔子耳朵的細小絨毛，顫來顫去。
易瑾柔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慢悠悠啟唇道：“阿檸，我有一事相托。”
“是什麽？”傅以檸松了口氣，緊接著，憐愛地望著易瑾柔。
天啊，隱忍克制的易瑾柔竟主動提出讓她幫忙，說明什麽？說明她跟姐姐的關系變得更好了，姐姐逐漸在向她敞開心扉。
“今晚，我想讓阿檸護著我入睡，可以麽？”易瑾柔輕聲。
傅以檸理所當然地應下。
平時好像都是易瑾柔護著她睡覺，她自覺心中虧欠，現在當然是義不容辭地守護著柔弱的易瑾柔。
過了一會兒，易瑾柔躺在榻上。
傅以檸托著下巴看易瑾柔休息的樣子，易瑾柔美麗無暇，閉上眼睛時如同睡美人，漂亮極了。
傅以檸慈愛地拽了拽被子，為易瑾柔掖好被角。
她的心情仿佛小時候反過來照顧生病的媽媽。
燕昭蘇在傅以檸眼皮底下閉目休憩的時候，他化出了分.身前往妖神宮殿，用神力和妖神溝通。
燕昭蘇其實可以同時控制本體和分.身，不過，燕昭蘇認為，偶爾在阿檸面前展露出脆弱的樣子也許會激起她對他的感情。
妖神神殿內。
燕昭蘇前來讓妖神答應履行他上次與祂打賭的賭約。
祂需要答應他另一件事，那就是在神界尋找人神的一樣東西。
燕昭蘇唇角帶笑，眼底陰森冷寂。
妖神：“人神那家夥實在是太強了，我是個被削弱的神，根本無法靠近祂的地盤，不過......讓你知道背叛你的人神現在過的怎麽樣，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燕昭蘇閉上眼睛，似乎平靜地笑了笑。
但他的真實情緒，難以窺探。
接著，燕昭蘇漫不經心詢問了幾句話，妖神空靈的聲音響起，祂帶著些被冤枉的不滿，“她半妖化跟我沒關系！厲炎的神力也跟我沒關系！雖說厲炎之前在你不在的時候闖入妖神殿想見到我，但是他的血太難喝了，我根本沒理會他。”
厲炎擁有的神力果真不是來自妖神。
那麽，是人神啊。
燕昭蘇笑意染上幽冷。
離去前，燕昭蘇忽然讓妖神查一查最近幾千年內死去的妖怪魂魄的記憶，想知道是否存在怪異的事。
妖神頭疼：“這麽多的魂魄，你說查就查啊，太麻煩了，我現在的神力也不強，很耗費精力。”
燕昭蘇卻執意讓妖神去查，甚至獻祭了一些血。
妖神滿意於燕昭蘇的血，好脾氣問他，“你難道知道了什麽才執意讓我現在去查？其實等你成為妖神就行了，不用如此著急。”
燕昭蘇閉著雙眸，容顏清美絕色，溫雅含笑道：“阿檸說她掐指一算就能勘測未來，在她的預測中，這個世界會被毀滅。”
妖神：“......”
憑借一個人類小女孩信口胡說般的話作為依據，會不會太草率了啊！
燕昭蘇的神識回到本體時，傅以檸的聲音立刻傳到他的耳中，“姐姐？你這麽快就醒了？”
燕昭蘇看過去。
軟帳內。
傅以檸的兔子耳朵聳拉，她趴在床邊。
燕昭蘇垂眼，忽然幽幽說：“阿檸，倘若有一日你發現我欺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傅以檸：“？”
姐姐怎麽突然這麽說？
傅以檸打了個哈欠，她擡手，摸了摸易瑾柔漂亮的臉，媽耶，手感太好了，傅以檸憐愛關心，“姐姐，不要胡思亂想。”
傅以檸覺得，肯定是因為席衡變成魔頭對姐姐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姐姐才會出現一些不好的想法。姐姐看上去很疲憊，嗚嗚嗚姐姐好可憐。
“姐姐又不會害我，我恨姐姐幹什麽。”傅以檸道。
至於姐姐欺騙她......難道是指姐姐可能會背著她幫兒子席衡？
席衡畢竟是姐姐的親兒子，母子情深，哪是說斷就能斷的，傅以檸能夠理解，不過，她相信最後姐姐在世界毀滅這件事情上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下一刻，易瑾柔撈起傅以檸，把傅以檸拽到懷裏，傅以檸感覺易瑾柔在吸兔子，因為易瑾柔竟然嗅了嗅兔子耳朵。
傅以檸：“！？”
燕昭蘇低落的睫羽遮擋眼中幽暗，手指圈住傅以檸的兔耳朵，殷紅的薄唇翕動，溫雅笑著道，“阿檸看上去很困，睡吧。”
傅以檸眼尾發紅，姐姐摸她兔子耳朵的手法讓她覺得很舒服，不知不覺，她忘記了思考，沈睡過去。
“......”
傅以檸這一覺睡的香甜，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在移動。
傅以檸：“？”
怎麽回事？
她怎麽在衣服裏？
傅以檸立刻慌張地挪了挪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變成毛茸茸的一團，啊啊啊她變成完全體兔子了，她的兔子鼻子聞到熟悉的冷香，意識到自己在易瑾柔的懷裏。
傅以檸的兔子爪子爬動，扒著易瑾柔的裏衣，從衣服裏翻了出來，在易瑾柔的領口處探出毛茸茸的兔子腦袋，耳朵晃了晃，擦著易瑾柔的脖頸和下巴。
下一刻，傅以檸被易瑾柔的大手按回懷裏。
傅以檸：“......”
姐姐，這是作弊。
傅以檸雖然不明白情況，但是她認為姐姐不會平白無故捉弄她，所以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以檸在易瑾柔的懷裏豎起耳朵，仔細隔著衣服聽周圍的聲音。
傅以檸驚訝地發現，易瑾柔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罪妖，被厲炎的屬下帶著關入大牢。
當牢籠小吏巨蛇妖把門鎖好離開後，傅以檸趕忙從易瑾柔的懷裏鉆出來，用雪白的爪子拍拍易瑾柔的臉，爪子上柔軟的絨毛激起顫栗感。
燕昭蘇的睫羽輕輕顫了一下。
“姐姐，這是怎麽回事？”兔子發出傅以檸的聲音。
“阿檸，不必害怕。”燕昭蘇溫和地說。
燕昭蘇微微垂下眼皮，收斂下浮現的蛇妖豎瞳。
阿檸現在對他來講，很是誘惑。
燕昭蘇平靜優雅的容色下，薄薄如雪的肌膚裏，流淌著越發燥熱的溫度。
傅以檸想說這不是害怕的事，而是姐姐現在的處境看上去很危險啊，在傅以檸擔心萬分地追問後，易瑾柔用柔雅語氣慢條斯理告訴傅以檸她現在的計劃。
傅以檸：她好冷靜，好溫柔，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原來，易瑾柔是故意被抓的，正在潛入厲炎的宮殿，厲炎的宮殿如妖神殿一樣布滿禁制，強行闖入比較麻煩，厲炎不知道為什麽擁有了使用神力的能力，闖入禁制的危險未知，所以迂回一下，這所大牢位於妖神殿的地底，可以繞開禁制。
傅以檸一屁股坐在易瑾柔的腿上，用爪子洗了洗臉，嚴肅說：“我懂了，姐姐，我會支持你的，雖然姐姐把我變成了兔子，但我會好好配合姐姐的。”
“不過，姐姐，你打算怎麽從大牢裏出去？”傅以檸疑惑問，“這裏看上去有很多巨蛇妖守衛。”
易瑾柔微笑捏了捏傅以檸的兔爪子，閉上雙眸，掩下殘忍的殺意，笑意愈發溫柔，“阿檸，我自有辦法。”
傅以檸感覺易瑾柔身上的幽冷怨氣感在這一瞬間很強烈。
傅以檸的兔耳朵縮了縮。
姐姐......要跟這些巨蛇妖戰鬥，殺出一條路嗎？
果然，得知席衡是魔頭後，柔弱的她黑化了，跟林品如覆仇歸來一樣，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味忍讓的易瑾柔了。
但是，她不想讓姐姐身上的怨氣增加。
如果有其他辦法幫助姐姐離開大牢前往神殿和厲炎見面就好了。
“姐姐，等等。”傅以檸跳到易瑾柔的肩膀上，傅以檸想了想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
傅以檸對易瑾柔的耳朵說，“姐姐，我有一個計謀。”
“闖入神殿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兔子的細小溫熱呼吸落在燕昭蘇的耳廓，濕濕軟軟。
易瑾柔修長的手忽然抓住肩膀上的兔子，將她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道，“好。”
易瑾柔的大手撫摸兔子。
傅以檸本想躲開，但莫名的，有種被擒住的感覺，難以動彈，身體僵硬，然而，姐姐的力道其實很溫柔。
傅以檸的耳朵、脊背、尾巴都被易瑾柔摸了摸。
她的兔子身體趴在易瑾柔的身上，渾身都軟乎乎的。
傅以檸感覺好怪。
可惡！
傅以檸的小兔子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勉為其難地想，姐姐現在被關在大牢裏，雖然只是計謀，但是姐姐肯定也會害怕，所以需要摸毛茸茸來安撫心情。
第二天。
看守牢獄的巨蛇妖們中發生了一件怪事。
有巨蛇妖在午膳魚肉肚子裏吃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陳勝王。
巨蛇妖們百思不解，但總覺得是什麽風雨欲來的訊號。
沒過多久，有巨蛇妖稱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半夢半醒間，能看到一個神秘的白色生物跑過去，並留下神秘的話語，“厲炎將滅，大楚興！陳勝王！”
“天下苦厲炎久矣，大楚興！陳勝王！”
厲炎的手段殘暴，他手底下的巨蛇妖們對厲炎頗有微詞，但大多數巨蛇妖們都是得過且過，從未想過更深遠的事。
可是，接二連三的神秘事件發生，這些巨蛇妖們的心中萌發了一個想法：為何不能對厲炎的殘暴進行反抗？
他們覺醒了。
然而，這樣的覺醒是淺層的，不足以支撐他們真正地去反抗厲炎，還需要更深的思想啟發。
有一日，一個為牢籠裏巨蛇妖送飯的小吏放下飯食，正要離開時，突然聽到一道少女音喊住了他。
小吏巨蛇妖以為是牢籠裏的巨蛇妖在說話。
小吏巨蛇妖看過去，見牢籠裏的巨蛇妖眸色幽黑陰冷，似笑非笑，讓小吏巨蛇妖不寒而栗。
但卻有少女的聲音在響起，帶著和善，“我有一事不解。”
小吏巨蛇妖遲疑，詢問怎麽了。
傅以檸正在燕昭蘇的懷裏，發出聲音，問小吏巨蛇妖：“你們既然不滿足於厲炎的統治，為何不離開厲炎的領地，前往萊川陵的其他地方。”
小吏巨蛇妖被問到傷心事，嘆口氣，“看來，你是外面進來的巨蛇妖，實在是可惜，你本不該進來，你有所不知，厲炎在領地上留下了術法，闖入的人類會被半妖化，而一旦變成妖怪，就無法離開，像我們這種本來就是妖的，更不能離開了。”
燕昭蘇的懷裏，兔子耳朵又晃了晃，蹭著他，燕昭蘇的脖頸緊了緊，兔子傅以檸隔著他的衣服發出聲音：“如果有妖可以帶你們擺脫厲炎的術法控制，你們會反抗厲炎嗎。”
小吏巨蛇妖楞了下，顯然是動心了，但是他立刻嘆氣道，“這是不可能的，厲炎獲得了神力，他跟普通的妖不一樣。”
然而，小吏巨蛇妖不可控制地想起最近頻繁發生的怪事，一個神秘的白色動物號召著厲炎將滅。
難道......那神秘的白色動物就是可以帶領巨蛇妖們擺脫厲炎術法控制的妖？
小吏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轉身正要離開牢籠，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大楚興！陳勝王！”
燕昭蘇：“？”
“什麽聲音？！”小吏巨蛇妖高聲，帶著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期待看過去。
一只白色的兔子憑空出現在牢籠中，它皮毛雪白，聖潔。
竟是那傳說中的神秘生物！
小吏巨蛇妖大吃一驚。
白色的兔子讓小吏巨蛇妖將其他巨蛇妖喊過來，小吏巨蛇妖在恍惚中將白色神秘生物出現在牢籠裏的消息告訴給其他巨蛇妖。
數量眾多的巨蛇妖聚集在燕昭蘇的牢籠前。
雖然白色神秘動物是一只兔子，但定然是不簡單的兔子，一個簡單的兔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巨蛇妖的地盤？
他們在聆聽白色神秘動物的教誨。
他們盤著蛇尾而坐，神情認真，或有所感，恍然大悟。
白色兔子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有巨蛇妖問：“這是何意？”
“意思是那些稱王侯拜將相的人，難道就比我們高貴嗎？”
白色兔子說：“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有巨蛇妖問：“這又是何意？”
“意思是，現在要逃走是死，為國報效也是死，同樣都是死，還不如為了國事而死。 ”
巨蛇妖們醍醐灌頂，紛紛接受新進的思想。
“......”
厲炎打造的神殿中。
厲炎坐於上首，淩厲的蛇瞳帶著唯我獨尊的冷傲，正不動聲色地觀看著殿內舞女巨蛇妖的纏繞之舞，厲炎的手敲了敲酒盞，一飲而盡。
忽然，劇烈的大地震動聲響起。
神殿內舞蹈的巨蛇妖舞女們紛紛驚恐，兩側的屬下巨蛇妖站起來，露出戒備的模樣。
“王！不好了！”總管巨蛇妖慌張跑進來，“看守大牢的巨蛇妖聚集了大量的巨蛇妖在向神殿進攻！他們闖了進來！”
大牢是唯一一處沒有禁制的地方，對神殿來講比較危險，所以看守大牢的巨蛇妖都是較為強大的巨蛇妖。
厲炎將酒水灑在地面，瞇起淩厲陰鷙的蛇瞳，並不慌張，聲音嘶啞難聽，嘲諷道：“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無用功嗎？”
誠然，厲炎出於野心，他的地盤聚集了許多強大的妖，容易養虎為患。
但是厲炎有信心，他擁有神力，被困在這裏的妖對他擁有的神力帶著骨子裏的敬仰，都得過且過，聽從他的命令。
總管巨蛇妖焦頭爛額，“王，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義勇萬分，難以阻攔。”
“他們稱，他們起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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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撕裂, 雷電轟鳴。
蒼生哀鴻遍野。
一襲紅衣的男人俯瞰大地，笑容瘋魔，似哀似泣。
“師妹, 你不是最在乎這天下嗎？我要讓這天下為你陪葬！”
“......”
席衡從混沌中睜開眼, 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麽, 在昏睡時，他好似經歷了漫長的一輩子, 如今，大夢方醒。
空氣中彌漫著靈藥的氣息, 席衡意識到自己被人救了, 他動了下身體, 身上立刻傳來刺骨的疼痛，骨頭斷了，妖神隨手給他的一擊讓他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副作用是極大地損傷了他的妖身, 短時間內，他難以自愈恢覆傷口。
席衡想起在翠花離開後發生了什麽，他在妖神殿的幽暗長廊中醒來, 雖然負傷難行，但咬咬牙, 認為既然都見到了妖神，力量唾手可得, 怎能放棄？
他穿過幽暗的長廊, 看到妖神殿的半妖守衛在攻擊翠花的屍體。
少女躺在砸裂開的地面凹陷中，一動不動, 胸膛毫無起伏，沒有任何呼吸, 想來是死了。
也許是因為翠花的那張臉，席衡感到微妙的傷心。
翠花死了後，席衡忽然感覺，翠花其實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她與陶師妹不同，性子活潑，若不是與陶師妹有著一樣的面容以及不懷好意地混入魔域，她應該是惹人喜愛的少女。
席衡想要從半妖守衛者手中救走翠花的屍身，半妖守衛對翠花充滿敵視，一點也不肯放過翠花的屍體。
席衡與半妖守衛周旋，更是受了重傷，但好在，他最終救下了翠花的屍體。
少女桃花眸緊閉，雪膚紅唇，安靜到極點，毫無聲息，她再也不會出聲罵他為逆子了。
席衡心中浮現一種古怪的酸脹。
接下來，有新的半妖守衛出現，席衡難以抵抗，不得不帶著翠花的屍身離開妖神神殿。
席衡身上強烈的巨蛇妖怨氣使得他被巨蛇妖族排斥。
重傷的他還要護著翠花的屍身難以抵得過巨蛇妖的攻擊，只好匆忙離開萊川陵。
至於翠花口中他的娘走丟在萊川陵這件事，席衡完全拋之腦後，席衡認為，這是翠花為了拖住他的謊言。
席衡抱著翠花的屍身到了蘭滄坡旁的墳地，將她埋葬在這裏，為她豎了一個墓碑，做完這些，席衡本打算回魔域的宮殿休養閉關，卻看到翠花在蘭滄坡出現，席衡楞住了，他險些以為這是他的幻覺，但是他沒看錯，翠花正在挖礦，她如尋常一樣，勤勞地在蘭滄坡中挖礦。
她真是一個心機深的女人，原來沒有死亡。
席衡克制不住地生出喜悅，但很快，他的這種喜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恍如隔世的覆雜情緒，那在蘭滄坡的翠花竟然是陶師妹，陶師妹假裝翠花，想來是為了隱藏身份。
陶師妹出現在了魔域，席衡本應激動，但這同時代表著翠花是真的死了，剛剛親手埋葬了翠花的席衡不像往常那樣立刻出現在陶松雪面前，而是在暗處觀察著陶松雪。
他喜歡的應該是陶師妹。
席衡告訴自己。
他現在不敢靠近陶師妹，是因為害怕面對陶師妹對他的厭惡。
席衡近在咫尺地望著陶松雪，卻不敢現身，感受著胸腔裏的疼痛。
但他傷的太重了，所以不知不覺間，他昏倒了過去。
席衡在疼痛中不能動彈，他望著山洞的巖頂，滿是覆雜地猜到，救他的人，是陶師妹？
師妹明明說了與他恩斷義絕，再也不認他這個師兄，卻還是不能對他見死不救。
席衡的心中浮現一股柔軟的情緒，他對陶松雪喜愛了那麽多年，這種愛完全是刻在骨子了。
山洞外傳來爭吵的聲音。
席衡辨認出來，是陶松雪和司空樂容在爭吵，席衡眼睛浮現幸災樂禍的嘲諷。
“你什麽意思！？他是魔頭！他重傷難愈，我們應該給他致命一擊，而不是救他！”司空樂容憤怒道，他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侮辱，這山洞是司空樂容在魔域的住處，本就環境簡陋傷自尊不想讓陶松雪過多接觸，但他回來後卻發現陶松雪讓受傷的席衡住在這裏。
“樂容，你冷靜。”
“席衡住在你這裏，不會被妖族和魔族發現，我那裏有太多的妖魔了。”
陶松雪看上去很平靜，司空樂容這些日子性格浮躁，陶松雪內心對他多有失落，現在已經麻木了，只是客觀地陳述原因，“這裏是魔域，席衡作為魔域的尊主定然不會輕易死去，現在由我們救了他，反而有利於正道修士行事。今時不同往日，萊川陵覆蘇，那巨蛇始祖燕昭蘇對現世的修士而言是未知可怕的強大大妖，所以我這些日子想來想去，認為我們應該與魔域暫時休戰，聯手對付萊川陵。”
“席衡與普通的妖魔不同，他曾在人間和修真界生活，我們和他合作，更為方便。”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乎著你的席衡師兄。”
“在我出現之前，你與他多麽親密無間，共同修煉，共同探索秘境，形影不離......除了沒有做道侶要做的事情之外，你們簡直如同道侶一樣。”
陶松雪臉色發白，不敢置信地看著司空樂容，語聲染上了難以控制的哽咽，“樂容，原來你心中是這麽想我的？”
司空樂容激烈的情緒在看到陶松雪發紅的眼睛時陡然凝滯，陶松雪的臉上浮現了對他的抗拒，司空樂容一時無言，他下意識走向陶松雪，陶松雪後退一步，紅著眼睛搖搖頭，司空樂容心底慌張，陶松雪很重要，那人說了，一定要穩住陶松雪，司空樂容頓了下，忽然平息下來。
“雪兒，我只是一時氣言，我錯了，你不要當真好不好。”司空樂容低頭道歉。
“......”
最後，陶松雪暫時原諒了司空樂容，魔域妖邪氣息重，人的心智容易受到影響，她可以理解，何況，與魔頭聯手這樣的事情，正常修士都不會答應。
司空樂容卻同意了，陶松雪想，樂容出身於劍聖世家，能答應她此種與魔頭聯手的計劃，實在是不易。
不過，陶松雪看著司空樂容，再無此前的那種繾綣心悸的感覺了。
待解決了這次危機後，就與他解除道侶，陶松雪暗自想著。
陶松雪看了看在山洞中昏迷的席衡，他依然沒有醒來，傷的很重，陶松雪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麽，其實，在她救起席衡的時候，她聽到席衡在昏睡中喊了一個名字，席衡在喊翠花。
那翠花姑娘，是怎樣的一個妖呢？
陶松雪困惑地想，不過她沒時間等待席衡醒來再詢問她，她還要回蘭滄坡進行下午的挖礦。
山洞中，獨留司空樂容和席衡。
司空樂容盯著席衡，臉上浮現一種殺意，這殺意比起正道修士對妖魔的憎恨，多了種詭異的貪婪，好像席衡是什麽有用的寶貝一樣。
席衡在司空樂容的殺意註視中睜開眼。
席衡不冷不淡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也知道你的弱點。”
這句話乍一聽莫名其妙，司空樂容的臉上卻劃過慌亂，緊接著，司空樂容咬咬牙，“不可能。”
他最近所做的事，所擁有的秘密連陶松雪都不知道。
席衡見到司空樂容的反應，心底楞了下，他沒想到，夢中發生的事情竟是真的。
席衡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他已經回憶起了夢境中內容，在夢裏，他依然是魔域尊主，最後，他毀滅了世界，陶松雪死了，卻不是他殺死的，陶松雪被司空樂容所連累，而他在陶松雪死後，了無生志，為了求之不得的陶松雪毀滅了世界。
“我現在重傷不錯，但我依然能夠殺死你，你沒有本命劍，弱小如同普通人。”席衡瞇了瞇眼，“我們不如合作。”
席衡如願以償地看到了司空樂容臉上的恥辱和掙紮。席衡想到，在夢中，司空樂容因為他的原因失去了本命劍，失去本命劍後，司空樂容竟完全失去了修為，原來司空樂容的實力來自他的劍，司空樂容頹廢度日，根本不需他再出手做什麽，這個情敵就廢了，可惜，師妹寧願陪伴司空樂容也不願意接受他，席衡將陶松雪奪取到魔域宮殿。
過了沒多久，司空樂容一改往日的頹廢，他換了一把新的劍作為本命劍，那把劍鋒利無比，帶著濃重的殺意。
席衡不知道司空樂容具體是怎麽制作出這把劍的，但這把劍是邪物，侵蝕了司空樂容的意志。
在夢中，席衡最後悔的是沒能看好師妹，讓司空樂容接走了師妹。
現實裏，情況有些不同，司空樂容看上去還沒有制作出那把邪劍，還多了一個翠花，雖然翠花已經死了，想到此處，席衡的心疼了疼，泛起苦澀。
但總之，席衡認為，他可以預知未來。
難道......這是妖神給他的饋贈？
在夢中，萊川陵沒有覆蘇，這是不是說明，他應該阻止萊川陵的強盛，制止巨蛇始祖燕昭蘇，這也許是他的使命。
妖神給他預言的能力，是要讓他撥亂反正。
不過，巨蛇始祖燕昭蘇擁有和仙神抗衡的力量，他卻連妖神的一擊都難以抵擋，實力差距極其懸殊。
但只有擊敗強大的對手才能變得更強大，席衡渾身難以動彈，躺在簡陋的石床上頑強地想。
終有一日，他會將燕昭蘇踩在腳下，讓燕昭蘇對他卑躬屈膝。
預言中，最後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大妖是他席衡。
此時此刻，傅以檸完全不知道她本來要攻略的男二席衡已經拿到了莫欺少年窮龍傲天劇本，而席衡認定的強大對手正在為傅以檸梳發。
白色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擾亂了原本整齊的發絲，幾縷碎發滑落，貼在傅以檸的臉上。
燕昭蘇修長微涼的手撩起了這些碎發，勾到傅以檸的耳朵後。
傅以檸毛茸茸的雪白兔子耳朵抖了抖，她的睫毛發顫，幾乎是出於本能，下意識往後退，燕昭蘇的手在傅以檸的腰後抵住她。
“阿檸，別亂動。”
姐姐為她梳發的時候如果她動來動去那很容易扯到她的頭皮，對姐姐和她都不好。
傅以檸立刻乖巧應下。
但她沒在原地站太久，就又往後退。
傅以檸的頭發梳到了一半，還有一半是披散著的，白色的發帶此時垂在燕昭蘇的手上。
“阿檸？”
傅以檸緊張地說：“姐姐，你可不可以先不要靠近我。”
傅以檸看到易瑾柔的臉龐怔了怔。
傅以檸：可惡！姐姐肯定會傷心，她也想跟漂亮姐姐貼貼，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變成了兔子妖，姐姐是蛇妖。
兔子妖會害怕蛇妖，心碎了。
“姐姐，我不是故意遠離你的，只是、只是......”傅以檸猶豫，若直接告訴正在為她梳發的溫柔媽媽她現在害怕溫柔媽媽，那實在是太傷溫柔媽媽的心了。
易瑾柔溫和阻止她說下去，“阿檸，我知道了。”
“阿檸，你把手伸給我。”易瑾柔垂眼，眸色幽深，不疾不徐道。
傅以檸頓了下，聽話地伸出手。
因為她現在是半妖，其他部位還屬於人類的範疇，所以手這種地方不是很害怕易瑾柔。
易瑾柔將白色的發帶纏繞在傅以檸的手腕上。
“發帶使用起來麻煩，阿檸，我去外面為你買一個簪子，這樣，你暫時可以自己束發了。”易瑾柔輕柔地說。
傅以檸：嗚嗚嗚溫柔媽媽好貼心。
傅以檸和易瑾柔現在住在厲炎領土中最繁華城鎮裏的一個院落中。
照理說，租下這種地方很是花錢，萊川陵流通的貨幣和修真界不同，畢竟是個古老的地方，貨幣也很古老，傅以檸在這裏的財富值可謂是零。之前，易瑾柔為她購買零嘴和小玩具的錢來自於墓陵，易瑾柔說這是她在墓陵和傅以檸分開時收集到的，不愧是勤儉持家的溫柔媽媽，能夠發現隱藏的錢幣。
但是，易瑾柔擁有的錢應該不足以在一個繁華地帶租下一整個府邸。
所以起初，傅以檸是想把儲物戒裏的蛇皮賣了，換個好價錢。
易瑾柔沒有阻攔傅以檸，易瑾柔笑瞇瞇地陪著傅以檸到了當鋪上，然後傅以檸決定不賣了，因為當鋪巨蛇妖不識貨，出價極低，簡直是賤賣。
傅以檸很傷心。
“阿檸，此處是叛徒的領地，對始祖燕昭蘇反而不是很尊敬，甚至存在詆毀侮辱。”易瑾柔平靜微笑著對傅以檸解釋道。
傅以檸悟了，她勉為其難地將蛇皮重新放回自己的儲物戒裏。
除此之外，傅以檸拿出一個蛇皮說這是巨蛇始祖燕昭蘇的蛇皮，堪比發消息說她是秦始皇快給她打錢，當鋪巨蛇妖都覺得她是個騙子。
巨蛇始祖燕昭蘇活的好好的，他老人家怎會讓一個蛻下的蛇皮被其他妖拿走。
傅以檸的蛇皮沒有賣成功，本來以為需要跟姐姐摳摳搜搜地住在郊外露營，但姐姐竟轉頭租了一個院子。
傅以檸第一反應是擔心，姐姐會不會付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作為代價。
然而，院子的東家巨蛇妖過來解釋，說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提供給外來的妖借宿。
“咳咳。”東家巨蛇妖眼神飄忽，對燕昭蘇深深畏懼，“你們二妖，一個是寡母妖，一個是兔子妖，應該住在好的地方，這樣才能減少危險。”
東家妖不是別的妖，正是此前燕昭蘇手下的一名妖，也是一名大將，不幸被厲炎欺騙被困在厲炎的地盤，但不願意為厲炎效命，所以提前退休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始祖大人。
不過，始祖大人的提議當真奇怪。
可能......是為了掩藏身份吧。
聽到東家巨蛇妖的解釋，傅以檸放下心來。
不得不說，這一路走來，她覺得萊川陵妖風淳樸，好妖頗多，旅游體驗極佳。
因為變成了兔子妖，傅以檸在巨蛇妖比較多的地方就會感覺渾身緊張，血液倒流，呼吸急促，應激強烈，幾乎是下一刻就要拔腿逃跑。
傅以檸無法陪易瑾柔在妖多的地方打探消息，遺憾地待在姐姐為她承包下的院子裏摸魚。
易瑾柔早出晚歸，很是忙碌。
晚上，傅以檸早早地睡下，醒來的時候易瑾柔正好要動身離開，就這麽錯開了幾天。
然後，有一天易瑾柔開始長時間待在院子裏，傅以檸發現這個時候她正好不會產生對易瑾柔的害怕感。
好像是身體裏兔子妖的一部分在這些日子裏感受到了不會被威脅的安全感，所以減少了害怕，淡定了起來。
易瑾柔長時間待在府邸裏的第二日中午。
“阿檸，我收集到的信息足夠了，你也來看一看。”易瑾柔微笑著對傅以檸道。
傅以檸麻溜地合上了話本子。話本是巨蛇妖出品之巨蛇妖不可描述話本子，人外和刺激一應俱全。
這話本某天夾雜在易瑾柔為她買的小玩具中，易瑾柔似笑非笑說是攤主贈送的，傅以檸隨手一翻，發現很是不可描述，感覺會褻瀆了溫柔媽媽，立刻將話本子藏起來，自己進行觀看，刺激是真的刺激，看的臉紅心跳停不下來，因為巨蛇妖那什麽有兩個。
傅以檸收好話本後，易瑾柔用妖力重現了她觀察到的東西，跟投影一樣。
傅以檸看過去，接著驚呆了。
易瑾柔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短短幾日，收集到的信息密密麻麻，簡直是超強偵探。
等傅以檸觀看完這些機密畫面後，已經到了晚上，易瑾柔溫溫柔柔地詢問傅以檸的意見：“阿檸有何想法？”
傅以檸思考了下。
傅以檸：“我覺得，這厲炎是一個學妖精。”
蝕魂珠飄在傅以檸和燕昭蘇周圍。
蝕魂珠恨鐵不成鋼：邪惡的人類小女孩，原來你的本事不過如此，竟沒有看出這叛徒的狼子野心。
“阿檸細說。”燕昭蘇擡了下眉。
傅以檸告訴易瑾柔，厲炎地盤上的很多東西都像是在覆制萊川陵，比如厲炎的宮殿像妖神殿的縮小版，厲炎的領土與萊川陵比起來，不算大，基礎差，所以抄出來的效果不怎麽樣，但很明顯，厲炎是一個學妖精，如果給厲炎機會，他肯定會想辦法取代妖神。
“阿檸認為他想取代妖神？”易瑾柔垂眼，若有所思。
傅以檸：“感覺他像是那種自命不凡的學妖精，單純取代巨蛇族始祖不能滿足他，他還想成為妖神。”
“而且，我看姐姐收集的信息中，厲炎地盤上的巨蛇妖都很強大，他能夠將這些強大的巨蛇妖踩在腳下，會讓他很有成就感，他不滿足於在巨蛇妖中當強者，想成為巨蛇妖敬仰的對象，也就是妖神。”
“好，阿檸，我知道了。”易瑾柔伸出手，要摸一摸傅以檸的兔耳朵，傅以檸飛速躲開。
“阿檸。”易瑾柔撩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傅以檸。
傅以檸捂著兔子耳朵，“姐姐，夜深了，該睡覺了。”
傅以檸指縫間露出兔子耳朵的細小絨毛，顫來顫去。
易瑾柔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慢悠悠啟唇道：“阿檸，我有一事相托。”
“是什麽？”傅以檸松了口氣，緊接著，憐愛地望著易瑾柔。
天啊，隱忍克制的易瑾柔竟主動提出讓她幫忙，說明什麽？說明她跟姐姐的關系變得更好了，姐姐逐漸在向她敞開心扉。
“今晚，我想讓阿檸護著我入睡，可以麽？”易瑾柔輕聲。
傅以檸理所當然地應下。
平時好像都是易瑾柔護著她睡覺，她自覺心中虧欠，現在當然是義不容辭地守護著柔弱的易瑾柔。
過了一會兒，易瑾柔躺在榻上。
傅以檸托著下巴看易瑾柔休息的樣子，易瑾柔美麗無暇，閉上眼睛時如同睡美人，漂亮極了。
傅以檸慈愛地拽了拽被子，為易瑾柔掖好被角。
她的心情仿佛小時候反過來照顧生病的媽媽。
燕昭蘇在傅以檸眼皮底下閉目休憩的時候，他化出了分.身前往妖神宮殿，用神力和妖神溝通。
燕昭蘇其實可以同時控制本體和分.身，不過，燕昭蘇認為，偶爾在阿檸面前展露出脆弱的樣子也許會激起她對他的感情。
妖神神殿內。
燕昭蘇前來讓妖神答應履行他上次與祂打賭的賭約。
祂需要答應他另一件事，那就是在神界尋找人神的一樣東西。
燕昭蘇唇角帶笑，眼底陰森冷寂。
妖神：“人神那家夥實在是太強了，我是個被削弱的神，根本無法靠近祂的地盤，不過......讓你知道背叛你的人神現在過的怎麽樣，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燕昭蘇閉上眼睛，似乎平靜地笑了笑。
但他的真實情緒，難以窺探。
接著，燕昭蘇漫不經心詢問了幾句話，妖神空靈的聲音響起，祂帶著些被冤枉的不滿，“她半妖化跟我沒關系！厲炎的神力也跟我沒關系！雖說厲炎之前在你不在的時候闖入妖神殿想見到我，但是他的血太難喝了，我根本沒理會他。”
厲炎擁有的神力果真不是來自妖神。
那麽，是人神啊。
燕昭蘇笑意染上幽冷。
離去前，燕昭蘇忽然讓妖神查一查最近幾千年內死去的妖怪魂魄的記憶，想知道是否存在怪異的事。
妖神頭疼：“這麽多的魂魄，你說查就查啊，太麻煩了，我現在的神力也不強，很耗費精力。”
燕昭蘇卻執意讓妖神去查，甚至獻祭了一些血。
妖神滿意於燕昭蘇的血，好脾氣問他，“你難道知道了什麽才執意讓我現在去查？其實等你成為妖神就行了，不用如此著急。”
燕昭蘇閉著雙眸，容顏清美絕色，溫雅含笑道：“阿檸說她掐指一算就能勘測未來，在她的預測中，這個世界會被毀滅。”
妖神：“......”
憑借一個人類小女孩信口胡說般的話作為依據，會不會太草率了啊！
燕昭蘇的神識回到本體時，傅以檸的聲音立刻傳到他的耳中，“姐姐？你這麽快就醒了？”
燕昭蘇看過去。
軟帳內。
傅以檸的兔子耳朵聳拉，她趴在床邊。
燕昭蘇垂眼，忽然幽幽說：“阿檸，倘若有一日你發現我欺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傅以檸：“？”
姐姐怎麽突然這麽說？
傅以檸打了個哈欠，她擡手，摸了摸易瑾柔漂亮的臉，媽耶，手感太好了，傅以檸憐愛關心，“姐姐，不要胡思亂想。”
傅以檸覺得，肯定是因為席衡變成魔頭對姐姐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姐姐才會出現一些不好的想法。姐姐看上去很疲憊，嗚嗚嗚姐姐好可憐。
“姐姐又不會害我，我恨姐姐幹什麽。”傅以檸道。
至於姐姐欺騙她......難道是指姐姐可能會背著她幫兒子席衡？
席衡畢竟是姐姐的親兒子，母子情深，哪是說斷就能斷的，傅以檸能夠理解，不過，她相信最後姐姐在世界毀滅這件事情上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下一刻，易瑾柔撈起傅以檸，把傅以檸拽到懷裏，傅以檸感覺易瑾柔在吸兔子，因為易瑾柔竟然嗅了嗅兔子耳朵。
傅以檸：“！？”
燕昭蘇低落的睫羽遮擋眼中幽暗，手指圈住傅以檸的兔耳朵，殷紅的薄唇翕動，溫雅笑著道，“阿檸看上去很困，睡吧。”
傅以檸眼尾發紅，姐姐摸她兔子耳朵的手法讓她覺得很舒服，不知不覺，她忘記了思考，沈睡過去。
“......”
傅以檸這一覺睡的香甜，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在移動。
傅以檸：“？”
怎麽回事？
她怎麽在衣服裏？
傅以檸立刻慌張地挪了挪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變成毛茸茸的一團，啊啊啊她變成完全體兔子了，她的兔子鼻子聞到熟悉的冷香，意識到自己在易瑾柔的懷裏。
傅以檸的兔子爪子爬動，扒著易瑾柔的裏衣，從衣服裏翻了出來，在易瑾柔的領口處探出毛茸茸的兔子腦袋，耳朵晃了晃，擦著易瑾柔的脖頸和下巴。
下一刻，傅以檸被易瑾柔的大手按回懷裏。
傅以檸：“......”
姐姐，這是作弊。
傅以檸雖然不明白情況，但是她認為姐姐不會平白無故捉弄她，所以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以檸在易瑾柔的懷裏豎起耳朵，仔細隔著衣服聽周圍的聲音。
傅以檸驚訝地發現，易瑾柔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罪妖，被厲炎的屬下帶著關入大牢。
當牢籠小吏巨蛇妖把門鎖好離開後，傅以檸趕忙從易瑾柔的懷裏鉆出來，用雪白的爪子拍拍易瑾柔的臉，爪子上柔軟的絨毛激起顫栗感。
燕昭蘇的睫羽輕輕顫了一下。
“姐姐，這是怎麽回事？”兔子發出傅以檸的聲音。
“阿檸，不必害怕。”燕昭蘇溫和地說。
燕昭蘇微微垂下眼皮，收斂下浮現的蛇妖豎瞳。
阿檸現在對他來講，很是誘惑。
燕昭蘇平靜優雅的容色下，薄薄如雪的肌膚裏，流淌著越發燥熱的溫度。
傅以檸想說這不是害怕的事，而是姐姐現在的處境看上去很危險啊，在傅以檸擔心萬分地追問後，易瑾柔用柔雅語氣慢條斯理告訴傅以檸她現在的計劃。
傅以檸：她好冷靜，好溫柔，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原來，易瑾柔是故意被抓的，正在潛入厲炎的宮殿，厲炎的宮殿如妖神殿一樣布滿禁制，強行闖入比較麻煩，厲炎不知道為什麽擁有了使用神力的能力，闖入禁制的危險未知，所以迂回一下，這所大牢位於妖神殿的地底，可以繞開禁制。
傅以檸一屁股坐在易瑾柔的腿上，用爪子洗了洗臉，嚴肅說：“我懂了，姐姐，我會支持你的，雖然姐姐把我變成了兔子，但我會好好配合姐姐的。”
“不過，姐姐，你打算怎麽從大牢裏出去？”傅以檸疑惑問，“這裏看上去有很多巨蛇妖守衛。”
易瑾柔微笑捏了捏傅以檸的兔爪子，閉上雙眸，掩下殘忍的殺意，笑意愈發溫柔，“阿檸，我自有辦法。”
傅以檸感覺易瑾柔身上的幽冷怨氣感在這一瞬間很強烈。
傅以檸的兔耳朵縮了縮。
姐姐......要跟這些巨蛇妖戰鬥，殺出一條路嗎？
果然，得知席衡是魔頭後，柔弱的她黑化了，跟林品如覆仇歸來一樣，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味忍讓的易瑾柔了。
但是，她不想讓姐姐身上的怨氣增加。
如果有其他辦法幫助姐姐離開大牢前往神殿和厲炎見面就好了。
“姐姐，等等。”傅以檸跳到易瑾柔的肩膀上，傅以檸想了想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
傅以檸對易瑾柔的耳朵說，“姐姐，我有一個計謀。”
“闖入神殿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兔子的細小溫熱呼吸落在燕昭蘇的耳廓，濕濕軟軟。
易瑾柔修長的手忽然抓住肩膀上的兔子，將她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道，“好。”
易瑾柔的大手撫摸兔子。
傅以檸本想躲開，但莫名的，有種被擒住的感覺，難以動彈，身體僵硬，然而，姐姐的力道其實很溫柔。
傅以檸的耳朵、脊背、尾巴都被易瑾柔摸了摸。
她的兔子身體趴在易瑾柔的身上，渾身都軟乎乎的。
傅以檸感覺好怪。
可惡！
傅以檸的小兔子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勉為其難地想，姐姐現在被關在大牢裏，雖然只是計謀，但是姐姐肯定也會害怕，所以需要摸毛茸茸來安撫心情。
第二天。
看守牢獄的巨蛇妖們中發生了一件怪事。
有巨蛇妖在午膳魚肉肚子裏吃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陳勝王。
巨蛇妖們百思不解，但總覺得是什麽風雨欲來的訊號。
沒過多久，有巨蛇妖稱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半夢半醒間，能看到一個神秘的白色生物跑過去，並留下神秘的話語，“厲炎將滅，大楚興！陳勝王！”
“天下苦厲炎久矣，大楚興！陳勝王！”
厲炎的手段殘暴，他手底下的巨蛇妖們對厲炎頗有微詞，但大多數巨蛇妖們都是得過且過，從未想過更深遠的事。
可是，接二連三的神秘事件發生，這些巨蛇妖們的心中萌發了一個想法：為何不能對厲炎的殘暴進行反抗？
他們覺醒了。
然而，這樣的覺醒是淺層的，不足以支撐他們真正地去反抗厲炎，還需要更深的思想啟發。
有一日，一個為牢籠裏巨蛇妖送飯的小吏放下飯食，正要離開時，突然聽到一道少女音喊住了他。
小吏巨蛇妖以為是牢籠裏的巨蛇妖在說話。
小吏巨蛇妖看過去，見牢籠裏的巨蛇妖眸色幽黑陰冷，似笑非笑，讓小吏巨蛇妖不寒而栗。
但卻有少女的聲音在響起，帶著和善，“我有一事不解。”
小吏巨蛇妖遲疑，詢問怎麽了。
傅以檸正在燕昭蘇的懷裏，發出聲音，問小吏巨蛇妖：“你們既然不滿足於厲炎的統治，為何不離開厲炎的領地，前往萊川陵的其他地方。”
小吏巨蛇妖被問到傷心事，嘆口氣，“看來，你是外面進來的巨蛇妖，實在是可惜，你本不該進來，你有所不知，厲炎在領地上留下了術法，闖入的人類會被半妖化，而一旦變成妖怪，就無法離開，像我們這種本來就是妖的，更不能離開了。”
燕昭蘇的懷裏，兔子耳朵又晃了晃，蹭著他，燕昭蘇的脖頸緊了緊，兔子傅以檸隔著他的衣服發出聲音：“如果有妖可以帶你們擺脫厲炎的術法控制，你們會反抗厲炎嗎。”
小吏巨蛇妖楞了下，顯然是動心了，但是他立刻嘆氣道，“這是不可能的，厲炎獲得了神力，他跟普通的妖不一樣。”
然而，小吏巨蛇妖不可控制地想起最近頻繁發生的怪事，一個神秘的白色動物號召著厲炎將滅。
難道......那神秘的白色動物就是可以帶領巨蛇妖們擺脫厲炎術法控制的妖？
小吏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轉身正要離開牢籠，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大楚興！陳勝王！”
燕昭蘇：“？”
“什麽聲音？！”小吏巨蛇妖高聲，帶著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期待看過去。
一只白色的兔子憑空出現在牢籠中，它皮毛雪白，聖潔。
竟是那傳說中的神秘生物！
小吏巨蛇妖大吃一驚。
白色的兔子讓小吏巨蛇妖將其他巨蛇妖喊過來，小吏巨蛇妖在恍惚中將白色神秘生物出現在牢籠裏的消息告訴給其他巨蛇妖。
數量眾多的巨蛇妖聚集在燕昭蘇的牢籠前。
雖然白色神秘動物是一只兔子，但定然是不簡單的兔子，一個簡單的兔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巨蛇妖的地盤？
他們在聆聽白色神秘動物的教誨。
他們盤著蛇尾而坐，神情認真，或有所感，恍然大悟。
白色兔子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有巨蛇妖問：“這是何意？”
“意思是那些稱王侯拜將相的人，難道就比我們高貴嗎？”
白色兔子說：“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有巨蛇妖問：“這又是何意？”
“意思是，現在要逃走是死，為國報效也是死，同樣都是死，還不如為了國事而死。 ”
巨蛇妖們醍醐灌頂，紛紛接受新進的思想。
“......”
厲炎打造的神殿中。
厲炎坐於上首，淩厲的蛇瞳帶著唯我獨尊的冷傲，正不動聲色地觀看著殿內舞女巨蛇妖的纏繞之舞，厲炎的手敲了敲酒盞，一飲而盡。
忽然，劇烈的大地震動聲響起。
神殿內舞蹈的巨蛇妖舞女們紛紛驚恐，兩側的屬下巨蛇妖站起來，露出戒備的模樣。
“王！不好了！”總管巨蛇妖慌張跑進來，“看守大牢的巨蛇妖聚集了大量的巨蛇妖在向神殿進攻！他們闖了進來！”
大牢是唯一一處沒有禁制的地方，對神殿來講比較危險，所以看守大牢的巨蛇妖都是較為強大的巨蛇妖。
厲炎將酒水灑在地面，瞇起淩厲陰鷙的蛇瞳，並不慌張，聲音嘶啞難聽，嘲諷道：“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無用功嗎？”
誠然，厲炎出於野心，他的地盤聚集了許多強大的妖，容易養虎為患。
但是厲炎有信心，他擁有神力，被困在這裏的妖對他擁有的神力帶著骨子裏的敬仰，都得過且過，聽從他的命令。
總管巨蛇妖焦頭爛額，“王，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義勇萬分，難以阻攔。”
“他們稱，他們起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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